廿岁猎金

【廿岁猎金】艳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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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城里，天子脚下，自然是天底下最富庶的地方，老百姓有钱有闲，吃饱了饭，闲下来自然就只能聊些八卦，尤其是达官贵人们不为人知的事情，如果能牵扯到某些不得不说的感情纠纷，那就更令人好奇了。

 

比如，今天在小吃摊上开场的，就是掺杂着才子佳人王侯将相狗血虐恋的多角恋情。

 

主讲者首先给听众们抛出一个问题：“你们可知这京城里艳名最盛的人，是哪两位啊？”

 

“这……我可不知。”两个约莫十来岁的小姑娘对视一眼，一起摇了摇头。

 

“这第一位嘛，自然是我们左相的嫡女，当今皇上亲点的郡主，试问各位适龄的公子，谁不想娶我们的京城第一美女啊！”讲到兴头上，穿红衣的小姑娘激动地拍了一把桌子，随即吃痛地“嗷”了一声，发现有点违和又赶紧收回来，假模假式地咳嗽两声接着讲。

 

眼见周围人不多，小姑娘还特意压低了嗓子，生怕别人听到似的小声讲：“这第二位嘛，自然就是我们的太子殿下……”

 

“你！”话音未落，另外两个小姑娘拿着帕子掩嘴笑了，轻轻推了还想继续说的姑娘一把，“呸，嘴上没个把门的，敢编排太子殿下，，也不怕官差给你抓了去！”

 

“哦，不敢了，不敢了，我可怕~”红衣小姑娘尾音拖得老长，明显不是害怕的样子，另外两小姑娘说的话，内容虽严肃，但看那神情，也不似真的恐慌，反而像是有什么姐妹间的暗语，拿来打趣罢了。

 

“你说，这左相嫡女，将来会嫁给太子当太子妃吗？”另一个着黄衫的姑娘小声问。

 

“呸，说什么呢，不知羞。”看起来年纪最小的绿裙姑娘反而是最沉稳的一个，轻轻推了一把倚着的姐姐。

 

红衣姑娘正在兴头上，也不管合不合礼数，就自顾自说起来：“左相女儿倒是好看，可惜文不成武不就，诗书礼仪琴棋书画刺绣女工是什么也不会，虽然咱大周朝也不重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，但好歹是太子妃，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嘛，要不然，你以为太子都这么大了皇帝为何还未给他赐婚？”

 

“小姐。”我这正听着八卦呢，侍女却突然出声打断了我心情，“我们该回府了？”

 

“行，那我们走吧。”我拿起手边的茶水一饮而尽，带上帷帽，起身准备回家。

 

“小姐，你怎么连自己的八卦都听啊。”挽挽无奈地看向我，非常不懂自己的小姐怎么对关于自己的离谱传闻这么感兴趣。

 

“对了小姐，夫人说，明天将军府就要来下聘礼了，您要是再出府到处乱跑，她就要……把您的腿打断。”挽挽的声音越说越小声，最后就差把头埋在地里了。

 

“行行行，我知道了。”母亲能说出这种话我是一点都不奇怪，毕竟我自己是是什么样的人，肯定是自己母亲最清楚。

 

好不容易回到家，被父母一通骂，直到我保证，跟小将军成亲之前再不出门，才被放回去。

 

是夜，我洗完澡在自己的房间里倚着塌看话本，突然一个身影映在我面前，挡住了我看书的光线。

 

我眼皮都懒得抬：“太子殿下怎么这么喜欢爬太傅府的墙？不怕我爹爹知道了，惩罚你？”

 

我爹爹是皇帝的老师，老皇帝自己上位之后，又把他指给了自己的儿子，当今的太子做老师，只是太子面上学得我爹爹的儒雅清冷，背地里确是个喜欢爬墙的无赖。

 

我抬头，想骂他两句，却在看到对面人的一瞬间泄了气，这可不怪我，你要是面对这一张这么好看的脸，你也会觉得自己怎么都生不起来气的。

 

夜深了，我的房间里点着的蜡烛不算多，此刻影影绰绰照在他的脸上，印出他高耸的鼻梁，垂下的睫毛阴翳，像一把松针拼起来的扇子，扫在我心上痒痒的。

 

都说灯下看美人，我倒是觉得，不够意思，毕竟不如床……咳，不太对。

 

太子随手翻了翻我放在一边的书，看着看着抿了一下嘴唇，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，我本来盯着他的眼神也开始躲闪起来，这谁顶得住啊。

 

正在我喉头一紧，心猿意马，想干点什么又不敢的时候，他却突然拿起我的话本打了一下我的脑袋：“你怎么又看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本？”

 

“我乐意！”这下什么旖旎的气氛都没有了，我气得摔了书，从榻上起身穿鞋：“周柯宇你赶紧走！”

 

“哎，别啊。”周柯宇也站起来追我，我本来就没站稳，被他这么一拉直接倒在了他怀里，狠狠地撞上了他的胸膛。

 

长得高了不起啊，撞一下很疼哎！

 

周柯宇一边帮我揉鼻子，一边还在嘲笑我：“你看那些什么霸道太子娇妻妃，难不成也想嫁给我当太子妃？”

 

闻言，我退了一步，拉开与他的距离：“太子殿下请自重，明天将军府就要上我家来提亲了，这个时间，您应该在东宫，而不是在我的闺房，传出去，对我们的清誉都不好。”

 

“你……我们明明。”周柯宇伸出手，想拉住我，可我偏偏扭过头，躲过了他的动作。

 

“挽挽！”眼看着他还有进一步的动作，我张嘴叫了我的侍女。

 

看我这么坚决，周柯宇也只好退了一步，从窗户里再翻出去，走之前，他还回过头看了我一眼，我也回望着他，眼里是满满的坚持。

 

等到周柯宇离开，我才松了一口气，慢慢收拾了书本准备休息。

 

知道他今晚要来，我根本就没留侍女守夜，刚才就是吓吓周柯宇而已。

 

今天白天，那三个小姑娘后半句八卦没听全，我倒是可以给补上，太子仪表堂堂，人中龙凤，是京城多少贵女的春闺梦里人，可惜，太子一直对所有人都好，可偏偏一直没有心仪的人，他不点头，皇上也不好为他做主，因此，太子妃的位子，一直悬空，多少人都盯着那个位子，虎视眈眈。

 

我不太在乎那个位置的荣华富贵，我也不在乎会有多少人跟我争抢，我只知道我要的是太子的心甘情愿。

 

周柯宇跟我如此亲密，甚至敢夜闯女子闺房，一方面跟我朝民风开放有关，另一方面，也因为我跟周柯宇是青梅竹马，打小便认识。

 

我是太子亲妹妹的陪读，从小出入皇宫，与他玩在一起的时间也多，从情窦初开的时候，我喜欢的人，就一直是他。

 

正是因为如此，我才如此不愿善罢甘休，我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，要我拱手让给别人，怎么可能。

 

收了书，熄了灯，我这才睡下，明天，还有一出好戏要演。

 

第二天一大早，我就被母亲拽起来捯饬，幸亏侍女手脚麻利，我还昏昏沉沉的时候，就给我梳洗完毕，等我吃了早饭，才终于清醒了一点。

 

刚吃了早饭，母亲就拉着我在客厅里等候，可是直到约好的时间过了，也没见将军府的人来。

 

母亲抬眼看了已经皱起眉头的父亲，叫了小厮，让他去看看可是出了什么情况。

 

小厮应了声，还未出院子，就听得门房来报，贵客来了！

 

紧赶慢赶，将军府的人可算是在我父母的耐心耗尽之前到了，只是一同前来的，还有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另外一个人：太子殿下。

 
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我站在母亲身后，做口型对周柯宇问。

 

周柯宇忙着跟我父亲寒暄，根本没空理我，只能趁我父亲不注意的时候对我挑挑眉。

 

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惊艳，这么多年，我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打扮得如此艳丽，毕竟在他心里，我还是那个喜欢跟他打打闹闹的疯丫头，怎么都没变过。

 

我的未婚夫张小将军跟在太子身后，一起回我父亲的话，他是太子伴读，跟我也算是旧相识，不过自从前两年太子成年，搬出东宫之后，我们见的也不算多。

 

但是我们还在一起满皇宫撒欢的时候，就属他跟我最合得来。

 

从某种意义上来说，我两是彼此的狐朋狗友，还是最不三不四的那种。

 

我父亲是不大看得上他的，小将军继承了他父亲的武力值，可是上文课却总是打瞌睡，当初没少被我父亲揍。

 

如今要把自己的宝贝女儿交给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人，虽说他不太满意，可是架不住，这是我最好的选择。

 

其实也有更好的，比如，嫁给周柯宇……周柯宇很是得我父亲的喜欢，聪明懂事，稳重老成，可是太子的婚事迟迟不定，他不属意于我，旁人便没有置喙的权力。

 

我们一行人到大厅坐了，立刻就有人上了茶，今天是我跟张小将军的婚事，话题自然绕不开我跟他。

 

我跟他这两年的见面都在暗地里，自然不能让父母知道，只好抓着以前的事情聊。

 

小将军的长辈都在边关镇守，只是过年回京的已经跟我父母商议过我们的婚事，事从权宜，他今日一个人呆着彩礼来，也不算失礼。

 

聊了一会，我父母跟张小将军有其他的事情要聊，只能由我领着周柯宇去到处逛逛，毕竟总不能让他跟着掺和我的婚事。

 

周柯宇跟我走了一段路，我便在花园里随处找了个亭子坐下，拿了鱼食逗鱼，把他晾在一边。

 

周柯宇屏退了随从，走到我旁边站着，看我喂鱼。

 

眼见他不说话，我也心烦，冲他道：“离我远点，鱼都被你吓跑了。”

 

“你，当真愿意嫁给他？”周柯宇犹豫再三，还是说出了这句话。

 

“我不愿意嫁给他，难道愿意嫁给你吗？”我没好气地堵住他的话。

 

我确实很想嫁给他啊，我小时候背不出来书的时候，是他背着我爹，给我打小抄，我跟其他人一起偷偷爬树，不敢跳下来的时候，是他在树下接着我，我跟公主一起挨骂的时候，也是他出头为我求情。

 

十三岁那年，我第一次来初潮，当时的我懵懵懂懂，还什么都不知道，吓得脸色发白，是他脱下外衫，让我披着，送我回家。

 

穿插在我前十几年人生里的人，我如何不想嫁给他。

 

我第一次学刺绣，绣了两只鸳鸯的帕子给他，他看了许久，笑着对我说，这两只青蛙，绣的怪好看的。

 

我生气了，三天都没理他，他便哄了我半个月，为我寻来我最喜欢的新话本，又找人做了我最喜欢的吃食，我才肯原谅他。

 

我一直以为，我在他心里会是不一样的。

 

可是后来，我的绣工已经很好的时候，绣了新的帕子，兴致冲冲的想送给他，却只听到他对皇上说，没有喜欢的姑娘，暂时不想成亲。

 

那天我回家，把那条帕子丢进了火里，从此再也不想碰绣品了。

 

周柯宇见我又不说话了，低着头走过来支支吾吾的，不知道要说什么。

 

我眼角的余光扫到黑压压一片人往这边走，赶紧站起身，趁着周柯宇还没反应过来，拉下他的衣领，逼着他低头，亲了上去。

 

周柯宇一脸懵，我却趁他还在发愣，拉着他的手揽上我的腰。

 

看起来倒像是一对苦命情侣在拥吻。

 

两秒钟之后，父亲怒气冲冲的嗓音响起：“你们在干什么！”

 

周柯宇还没回过神来，盯着我的唇看，倒是把我看的不太好意思了。

 

小将军跟着父亲走进，在父亲背后跟我挤眉弄眼，我瞪了一眼他，他立刻变脸，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。

 

后来的事情，我就再不知道了，父亲命人将我关了禁闭，就连挽挽也跟我一起被关起来，半点接触不到外面的消息。

 

半个月后，宫里传来消息，立我为太子妃。

 

我接旨的时候仪态完美，和平时完全不一样，宣旨的公公笑着看我，眼里也有诧异闪过。

 

艳魄

 

等到人离开，我握着圣旨，心里提着的这口气才算是放下。

 

我赌赢了，就算周柯宇不喜欢我，我也是他的即将三媒六聘堂堂正正娶回去的太子妃。

 

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恨我用计让他娶我，在我待嫁的半年里，他从未来找过我，我日日等在窗前，却怎么也等不到那个笑着翻进来的身影。

 

罢了罢了，一切都是我的错，我还该有什么奢求呢，能嫁给他都是我使计换来的，他不喜欢我才正常，我心里这样想着，却忍不住捏紧了手里的帕子，那是我准备送给周柯宇的那条，当时丢进火盆里我就后悔了，好歹是抢救下来了，虽然被火燎了一个角，但我后来又补上了，看着倒也还过得去。

 

倒是小将军来偷偷找过我两回，他说皇帝已经答应把公主许配给他了，是他自己求的，也算是补偿。公主和他两情相悦，找我本来就是为了做戏。

 

我作为公主的好友，恭喜了他们两有情人终成眷属，转身却忍不住落泪，好像只有我，强要的缘分终究是比不上两厢情愿。

 

大婚当天，我穿着厚重的礼服，走过所有繁琐的礼节，因为是嫁给他，所以我不嫌累。

 

大婚的喜悦冲淡了我所有的后悔，拜过堂之后，周柯宇还在外面招呼宾客，挽挽陪着我在房间里聊天，她说我今天的礼仪倒是惊住了所以来的宾客，毕竟当初大家都盛传我除了一张脸，什么都不会。

 

我在盖头底下的笑了笑，没接话。

 

没想到的是，周柯宇居然回来的很快，嬷嬷看着我们行了其他的礼，便带着所有人退出了房间。

 

周柯宇迟迟没有掀开盖头，我等的有些着急，就算他还生我气，也不能在大婚夜里晾着我啊。

 

就在我忍不住想要自己掀开盖头的时候，他才拿起喜秤，挑起了我的盖头。

 

今天是我们大婚，房间里点着的长明烛格外明亮，周柯宇多喝了两杯酒，眼神有些迷茫，他仪态一向好，此刻却像个孩童一般歪着头眯眼看我。

 

他今日也上了妆，喝了酒的眼尾泛起一抹红，当真是艳丽无匹，好看得不似凡人，倒像是下凡历劫的神仙，有着掉入烟火气的清冷。

 

我被他看得有些脸红，佯装恼怒：“你看什么？”

 

“看我的太子妃好看。”周柯宇弯下腰，趴在我耳边吹气。

 

我还没来的及说话，他却一股脑地向我抱怨：“你就是个小妖精，我从小看你长大，还以为你要跟人跑了，结果你都不同我说话，还跟别人一起摆我一道。要不是他跟我说明白，我们万一要是错过怎么办？”

 

我心头一震，还没来得及回答，就见他捧着我的脸，小心翼翼地问我：“你就是小妖精，今天成亲怎么这么好看？”

 

“那就只能罚你，以后这么好看只能给我看！一辈子都这样！”我看着眼前人熟悉的容颜，差点高兴得落泪，原来我不是一厢情愿，两情相悦，不外乎如此。

 

屋子里烛火晃荡，照在我心爱的人脸上，满床红被翻浪，两情相悦之处，春光无限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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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周家小将军，太子的陪读，皇上亲点的御前侍卫。

 

我最大的烦恼就是，我娘不让我娶公主，因为她跟公主的娘亲还在闺阁的时候有些嫌隙。

 

听听，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理由，她一点都不为她的宝贝儿子考虑，所以我只能靠自己！

 

这是太傅女儿，哦不太子妃娘娘找我的原因，她说要跟我做一出戏，让我跟公主能在一起。

 

听完她的计划，我有点懵逼，呃虽然我是傻了点，但是太子好像是喜欢太子妃的哎！

 

你问我是怎么知道的？废话，太子要是不喜欢她，能天天拿着太子妃多年前送他的那方帕子在我面前晃悠？也不看看边都磨毛了，太子妃也真是的，不知道给人换一个吗？一点都不贴心。

 

不过我很有眼色的不该说的话我绝对不说，于是我按照太子妃给我的计划开始实施。

 

呃……一切都很好，不过太子好像也是个笨比，他居然跟皇帝一再坚持说太子妃喜欢我，这可说不得啊，我还要娶公主的！

 

眼看着皇帝要翻脸，我赶紧拉着太子，对皇上说，我来劝劝他。

 

我跟太子退下，找了个地方把事实全告诉他了。

 

讲真的，从小到大，我没见过这么痴傻的周柯宇，真的，他看起来下一秒就要高兴疯了。

 

太子回去之后，就改变了主意，说自己跟太子妃两情相悦，太傅在朝内没什么实权，但是身份显赫，他的独女自然配得上太子妃的位子。

 

于是皇帝很愉快地赐婚了。

 

他两大婚之前，太子妃还偷偷找过我，我告诉了她我跟公主的婚讯，太子妃倒是对此很开心，只是提到周柯宇，她又不开心了。

 

据说两人定下婚约之后，太子就再也没找过她，我知道，太子原话是，要让太子妃也感受一下被小妖精勾了魂的感觉。

 

呃……太子的意思是他自己是小妖精吧？恋爱果然使人变笨，我不想说，我怕太子一怒之下把我赐死了，毕竟不是谁都是太子妃，敢怎么在太岁头上动土。

 

后来……我想想，好像没有后来了，我只顾着跟公主情情爱爱，没太关注太子的事情。

 

不过我记得太子为了不纳侧妃和侍妾，又跟皇帝闹了一顿，最后皇帝还是没拗过太子，答应了他。

 

再后来，就更没有什么了，人家小夫妻恩恩爱爱两情相悦，关我一个外臣什么事？

 

嗯，总而言之，是个很好的结局，故事到此为止，别来烦我，我要回公主府了！